陳正宏老師,1946年出生於台南,曾任國科會副主委、台大副校長、理學院院長等。我在台大地質系就學期間,陳正宏老師擔任台大地質系系主任。今天上午老師出現在同安街28巷1號,戴著墨鏡很帥氣,訪談期間看著老師的眼神,彷彿回到兒時,這棟他在此長大的房舍內,談著陳玉麟教授的研究與生活,其實老房子承載的不只是歲月與記憶,還有先人研究改善生活的種種努力。
*帝大時期
陳玉麟教授(1921-1996),1942年獲得日本熊本大學藥學士,然後就在台北帝國大學的服務,1959年獲得日本九州大學農學博士。1942年起,陳玉麟教授在台北帝國大學時期,就一直在台大服務,退休後仍積極參與農藥相關工作,並在雜草學會擔任理事長十年的時間。
若要知道為何陳玉麟教授可以住在這個地方一直到1982年(?)左右,要從台北帝國大學說起,當年負責農化研究室的主要是山本亮(1890-1983),1935-1940年負責農藝化學第二講座主要負責食品化學及熱帶農產品的開發、利用研究,山本亮的專長是除蟲菊精的合成及人工除蟲菊精的研究,被譽為「日本近代農藥學的鼻祖」,如今較為人所知是有關包種茶、烏龍茶等製茶的研究,山本亮教授他非常喜歡台灣,戰後還是經常來台灣。山本亮的孫女婿,也曾任職過日本理化研究所,家族在學術界有一定關係。
1940-1945年,大島康義接任山本亮的第二講座繼續研究,當時助教授為石井稔,1942年起,助手則為陳玉麟教授。1945年之前同安街28巷這附近有三排日式木造房舍,為石井稔家族所有,在今強恕中學那塊地,原本是石井家所擁有的農園,種植花卉、菜園與實驗用途。
1945年太平洋戰爭結束後,石井家族離開台灣,將目前同安街28巷1號的房舍交由同在農化研究室的陳玉麟教授住宿,後來陳玉麟教授交由台灣大學管理。1982年,陳玉麟夫婦要打掃整理維持老房子並不容易,於是將房舍交還台大處理,搬至金華街的宿舍,後來公衛系吳宗賢教授入住。陳玉麟教授為人老實,並沒有把這棟房舍當成私產,而是由台大處理。
*家庭生活
陳玉麟教授的太太,是當年在台南高等學校(台南一中前身)同學的妹妹,1923年生,兩人都是台南人。撫育四個兒女全都台大畢業,長子陳正宏,下有兩個妹妹、一個弟弟,除陳正宏老師念地質學系,其他人都念農業相關的科系,可見都受到陳玉麟教授的影響。一家六口加上一個叔叔,住在這棟小小的房子內,有四個房間。陳正宏老師居住到三十歲結婚成家搬離,弟弟結婚還跟父母同住一陣子,最後才留下陳玉麟夫婦兩人住在此。
老房子外本來庭院很大,旁邊是瑠公圳林口支線的下游,目前已經加蓋變成大馬路,就是牯嶺街95巷。因為以前的水圳並沒有很寬,大概不到三米,所以後院至少有六米寬,現在整個已經變成道路用地,因為水圳道的關係,到對面的長慶廟必須繞道同安街口的小木橋才能過去。
陳正宏老師小時候可以在庭院騎腳踏車在庭院繞行整棟房子,庭院有種植芭蕉樹、苦苓、葡萄等植物,煮飯燒熱水都是用柴火,經常要把庭院的樹枝留下來綁好放置,他經常負責燒熱水的工作,有次因為頑皮而被開水的蒸氣燒傷,才學會要怎樣打開鍋蓋的方法。後來改用媒油,最後才改為桶裝瓦斯。日本房舍用水燒柴火的空間都在屋子的同一側,本來在浴室與廚房之間還有一間三疊的小房間,推測應該是女佣所住的空間,陳玉麟教授居住期間曾經被改為餐廳使用。回想當年煮飯的竈爐要起火,洗澡要燒熱水的過往,陳正宏老師的回憶彷彿如同昨日一般歷歷在目。
陳正宏老師小時候要做的房舍維護工作不少,颱風過後竹籬笆傾倒,去買一些竹子,綁好後要固定在水泥樁上。家裡的庭院有養雞,所以這些竹籬笆、綁雞籠等特別重要,不然雞就到處跑。有時候紙門損壞,還要自己修護,利用熱漲冷縮的原理,要糊紙門前要將紙用些熱水燙過,糊上去後因為冷之後紙門就不會有皺紋。有時颱風來襲,就要注意淹水,印象中有兩、三次曾經淹水到榻榻米,後續的清掃工作就非常辛苦。
*研究與興趣
陳玉麟教授在日本熊本大學念的是藥學系,但是在台北帝大時期做的是農業研究,他是台灣化學肥料的開創者,把藥學與農業研究合一。當時不少調查局的法醫鑑識人員還經常來拜訪,因為當年有不少人喝農藥自殺,或是用農藥下毒加害別人,都會來找陳玉麟教授協助調查,找出是哪些農藥成分。
陳玉麟教授除了教學與研究之外,平日最大的喜好興趣就是集郵,他收集世界各地的郵票,還有原文的介紹書籍,日文的郵票寫做『切手』,陳玉麟教授故意騙小孩不要去碰他的收藏,碰到手會被切掉。他的收藏最專精的是四方連的郵票,一定要有中央印製廠的字樣,原來也有收藏首日封的信封,後來因為太占位置,也太麻煩,就沒有繼續收藏。這部分我還真的很期待一睹陳玉麟教授的收藏,這些郵票或多或少也可以了解當時的歷史背景。
除此之外,陳玉麟教授應老一輩的藥界邀請,也負責一些藥學雜誌的編寫。
*同安街的庶民生活
陳正宏老師結束後帶我經過小小的同安街,經過南昌街,這附近的大馬路很多,但是走在同安街內彷彿又回到50年前,這邊有家米店已經不在、那邊的順安青草店還在,教堂、廟宇都還在,只是都擴大了不少。同安街這條路在日本時代是碎石子路,本來就不大,巷弄間雞犬相聞,戰後因為有水圳,政府默許一些違建存在,讓同安街的環境變得比較髒亂,但如今,很值得大家來散散步,回想往昔學者風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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