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中山堂,走上位於四樓的蔡明亮咖啡走廊,有點喘。復古的小馬賽克咖啡色地板磁磚,搭配蔡明亮的藝術創作品,一排老式靠背式深紅色四人座的桌椅,我透過上下拉動的重擺垂木窗,遠眺雪王冰淇淋的招牌,還有台灣布政使司衙門的遺址,一尊中華民國國父孫逸仙的銅像,1932-1936年興建的台北公會堂(中山堂),當年全球經濟不景氣,折衷主義的建築設計,透露出那個時代簡單的設計風格。
對於中山堂的記憶,是高中時代月考後的下午跟同學到西門町看電影都會經過的地方,下公車在中山堂前要躲教官,然後進入中山堂的廁所換上便服,在半長不短的頭髮上抹上髮膠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走去西門町看電影。那個年代跟西門町的連結,就是電影院與中山堂,在學校內的髮禁、制服,出了校門還脫離不掉的威權體制,在這棟建築的四周瀰漫著這樣的氣氛,但也只有某個特定年紀的人才有的吧?
我坐的位置的右方,有個老式的化妝台,紀念老蔣總統生日的圓盤,中間擺著電影藝術的書籍,只有在臥房會出現的化妝台竟然這樣的在咖啡館出現,不明就理的人會覺得是奇怪的裝置藝術,而我卻有深刻說不清楚的話想說,這就是藝術吧!我在窗邊享受著雨景,一絲絲雨點落下的聲音陪伴著清冷的西洋歌聲,享受一杯手沖的單品咖啡,突然音樂換成了鳳飛飛,所有的往事又浮現了出來,一道彩虹的那個年代真的已經過去了。
隔壁桌一行六人,大約也是我這個年紀,有的小孩已經高中,開始從戀愛聊起,回憶他們自己高中、大學時代的生活方式,然後談到工作、家庭與小孩子的教養,我想想若是現在的前中年人生活方式,都有那麼輕鬆愜意就好了,在一個不是假日的上午,水瓶子與一群同年紀人的遇見,我們並沒有交談,但我知道我們的中山堂是一樣的記憶。
蔡明亮的咖啡走廊,說著他自己拍電影的故事,也提供了一個類似電影院的展演空間,但是走進來喝杯咖啡後發現,那不只是導演一個人的故事,而是1970年到1990年間,在台灣社會中的集體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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