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四歲開始,父親從三重搬到四四南村的旁邊開始,我就算是一個台北人,從不曾回到沒有記憶的出生地三重,但我的身分證上的出生地是台北縣(今新北市)。小時候寒暑假常回去南投的草屯中興新村,我把那邊當成我的故鄉,的確,那邊有棟紅磚老厝,是爺爺那一代蓋起來的,而在九二一後倒榻,唯一的回憶就是照片中的身影。
記憶中與眼前的城市樣貌
(其實是因為老同學這篇文章,引發起我想寫這篇不知所云的台北印象,對『台北』與對『劉伯伯』一樣,有著無法具體描述的印象)
對於台北,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描述,每個人有自己的記憶。或許有人對於到處都是水溝的台北有很深的印象,那時或許還有不少的埤塘養魚養鴨,不知道何時過了一個暑假就消失無蹤。或許很多人的記憶是到處塵煙漫漫,這邊起了一棟大樓,那邊又蓋了兩棟國民住宅。人與人的連結就消失無蹤,那時沒有行動電話,也沒有臉書可以互通有無,於是兒時的玩伴就失去聯繫,直到有天在誠品書店內遇到一個熟悉的臉孔,抱著小孩發福的身材,原來那是小學同學,要了電子郵件想找回了一絲的回憶。
你會以為這就是人生,這就是台北的生活,失去的是一時,回憶卻只是永恆。捷運的走入了我們的生活,於是聚會不需要在準時盛裝,想找誰隨時一打電話,半小時就會出現在眼前。失去了一個朋友覺得無所謂,只要再找一些朋友吐吐苦水,從高中交往到結婚生子的老婆也不重要,或許去公園運動一下,在忙碌的工作中忘了自我,家庭就丟一旁。你曾經在捷運上看到來來去去的上班族臉孔,那是一種沒有喜怒哀樂的生活面容,沒有快樂的機器社會,我微笑的面對自己,卻無法用微笑面對大家。
於是,我很不喜歡搭著捷運來來去去,寧願開著小車到處趕場,哪裡有動人的故事,就跑到那邊凝聽,那是一段段有趣的故事,但這些故事都已經過往,永遠不是現在進行式,離開了台北,到了所謂不是台北的鄉下,那邊的景色依舊,故事有喜有悲,但是都是現在發生的故事,有時愛莫能助,有時只能拍照留下些記憶。
不知道何時開始,辦了一場場沒有結局的導覽活動,請了一些人來講
台北老故事 ,講了一場場國外的古文明介紹,朋友分享一場場
旅行講座 ,也寫了許多城市人們交錯的大小故事,你以為這些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,但這些又好像徒勞無功的回到了起點,一切的起心動念是甚麼?這一切的初衷又為了甚麼?
回到了公寓,你不知道鄰居的名字,也不知道他家有幾個人,出門的一聲早安都吝於出口,人們開始在網路上打屁交朋友,追尋那種口腹之慾或者不切實際的永恆。但,甚麼是不變的?有時你會想起1萬8千年前的冰河時期末期,有時又回想到台北6千年前是森林沼澤地,那時,人類文明在哪裡都不知道!
是的,台北對於歷史來說,的確太年輕了,我們沒有羅馬皇帝對於城市規畫的遠見,也沒有強烈的目標。於是人們對於城市的規劃就僅止於自己的想像,有些人想像的是高樓大廈,的確這也是我們小時候圖畫課最常見的作品;有些人想像一大片公園綠蔭,人們住在地底下,車子在空中交錯的來來去去;而我,腦中浮現的盡是小橋流水紅磚屋與稻田,這些都不是今日台北!
有時見到一大片的公有土地,被開發成為商業區,再多人反對,都沒有用,每次每次的投票選舉,好像都無法讓人們有意見的表達,不禁要問我們這塊土地生了甚麼病,而這些也的確是我們選舉出來的人,到底做了甚麼事情?出了投票所,選舉結果出來,我們就又遺忘了。
回想,解嚴後報禁開放,那時報紙變多,除了包燒餅油條的紙成本降低外,我們享受到了大鳴大放的各種聲音,公理正義喊得震天響。但,今天這些都不重要了,我們必須鴕鳥的面對公部門的所有政策,即使這些政策多麼荒腔走板,也只能默默地接受,反正,那些不是我的事。
面對沒有規劃的都市建設,從來不知道哪天又要消逝的老屋,我只能自己想像,想像台北市中心有條河,流過了森林公園旁,彷彿在巴黎的塞納河畔,河邊有一攤接著一攤的跳蚤市場,或許我可以上網登記取得攤位,利用某個假日賣著自己收藏的書,談得或許不在是八卦故事,而是書中的黃金屋。
有時,我會想像自己是在京都,走過一排排木造的房舍,北面有座山像極了台北的陽明山。也忘了我們有條被河堤擋住的淡水河。看著1945年的台北空照圖,或者是
美軍描繪的台北 ,現在的台北城市規畫,就是在原有的規劃上蓋起了一棟棟的大樓。
每天上午七點,我準時的走入
青田七六 ,看著這棟老屋,門外的公部門街掃人員奮力的打掃掃不完的落葉,我會內心充滿感激的說聲謝謝,而我只簡單的撿些大片麵包樹落葉當扇子使用,門外有阿公帶著孫女散步,也有早晨起來晨跑的鄰居,我已經習慣被蚊蟲咬,塗一下香茅膏過五分鐘就復原,這就像我現在的記憶般,一受傷不一回就會自動失去記憶。
同樣的,我還是微笑的講著一場又一場正式或非正式的導覽,重複著訴說這家屋子發生的故事,有人說導覽者有著自己的論述,的確沒錯,我多方參考各方的說法,說著我認為正確的歷史觀,大學最差的是古生物、地史學,中學最差的是歷史,而我正在克服,也只有勇敢的面對,才能有成果。
前幾天碰到高傳棋老師,他覺得我可以多研究青田街(昭和町)街史,台灣史的人物在他口中如數家珍的一個個流出來,我知道我還有很多要努力。
mina 到青田街租了房子要開畫室,她也正努力的打造她的夢想小世界。寶兒在泰順街開了一家二手書店--
永樂座 。我這幾個月騎著腳踏車在附近逛來逛去,一回去青康藏書店去找書看書買書,一回要跑到 george house 咖啡館與來自中國的媒體朋友聊聊台北咖啡館小史,或者帶朋友去看看
秋惠文庫 林醫師的收藏,不時的探訪大玩子的
『?甚麼』 永康街53號,然後白吃白喝一頓,但我一篇介紹都寫不出來,有時會走到『彰』藝坊把玩一下布袋戲,這城市頓時變得有趣了起來。
最近,接了大安區商圈幾家老店的介紹,也接了台博館的在地人才導覽,我又再度迷惘,我為何要做這些事情?有好友直接跟我說,我做的事情可以去除百分之八十,只要專心做我百分之二十想做的事情就好了。真的是這樣嗎?
不久前,
雲林故事館 的朋友來參加青田七六的導覽,臨走前留了一張感謝卡片。今日,
西螺荒野協會 的陳老師、游院長來訪,其實,是來跟音樂時代的朋友會談,我厚臉皮的進去聽,他們又有了新的計畫,而且是自費來籌建,這點我真的非常的佩服,再度看著下面這段影片,讓我感動萬分,我想我不應該再回頭,愉快用心的去做好我想要做的事情。今年初,離開我熟悉的工作,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投入另一個工作,雖然台北印象充滿了各種的『無奈』,但我還是會在這裡努力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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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天豪:幾年前《四月望雨》曾經以『蚊子電影院』形式下鄉至西螺播放,結果造成超乎意料的廣大迴響,厝邊巷尾數百人露天看戲,好多老人家都感動不已,那效應甚至延燒到今年的《渭水春風》,而我也真正了解身為一個音樂創作者,可以貢獻的社會力量是超越音樂本身的。今天終於有機會與當初策劃者『荒野保護協會』的陳慧如老師(與其夫婿)相聚,他們正在進行一個非常有趣的鄉鎮音樂推廣計畫,特別北上與我們暢談未來可能發生的事。